晚明有一个骗子,自称是宋朝诗人林和靖的第十世孙,跑到一位陈姓太史家往行骗,这位太史请他读林和靖的传记,读至“终身不娶,无子”时,此人顿时语塞。陈太史大笑,口占一尽赠给了他,云:“和靖先生不娶妻,如何后代有孙儿。想君虽是闲花草,未必孤山梅树枝。”对行骗者是莫大的讽刺。
明末松江有位姓张的乡绅,平素好侠。有个骗子投其所好,腰佩长剑,紧身衣妆,一副侠客样子容貌,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袱,煞有介事地对张乡绅说:“你的大仇我已经报了,囊中就是你仇家的脑袋。”张乡绅大喜过看,立即借给他十万缗。于是,“侠客”走后。张乡绅解囊一看,不过是一猪头而已,此人从此也就不见踪影了。时人沈风峰闻而叹云:“自《易水》之歌止,而国内无侠士千年矣,即有亦鸡叫狗盗之徒!”
另外,冯梦龙纂辑的《智囊全集》中也有不少篇章讲到了社会生活中的行骗术,如《啮耳讼师》一节,讲到浙中有个少年殴打他七十岁的父亲,致使父亲牙齿掉了。父亲拿着被打断的牙齿往告官,儿子很是害怕,于是请了一名讼师来问计谋,并许之事成以后付百金。讼师摇头说:“这可是一件大难事。”少年加了很多钱两之后,坚持请求,讼师答应下来,苦苦思考,第二天早起,忽然说:“已有计了,但是应当避开别人才能讲给你听。”少年急忙附耳过往,讼师于是咬下他的半只耳朵,少年血流满面,大惊失措。讼师说:“你不要叫喊,只有这样才能救你,但是你必须善于躲躲,不要叫别人看见了,等到出庭对质时,就说你父亲的牙齿是由于咬你的耳朵才掉的。”后来,公庭对质,官员以为“耳不可以自啮”,便判定老人牙齿是由于咬儿子的耳朵而掉的,少年罪过竟被免掉了。
其次,骗子文化在悠远的中国历史发展长河中,自身也经历了萌芽、成熟的发展期,骗子文化具备自身的发展规律与运行机制。正史中对皇权之争、臣僚权力之争、立嫡立庶之争、外交谋略等多有隐晦,总是遮遮掩掩让人难以看见“庐山真面目”,而真正历史上的成功者,莫不精谙此术。骗术的取得,既有“师佐”的谆谆教诲,也有自身通过“苦读圣贤书”的途径悟出来的,更有在政治实践中刀光剑影地体认出来的。某一类型的骗术,还必须有“师授徒受”的特殊方式,且不授外人。顾公燮在《丹午笔记·乔姓美男子》中记载,清代雍正年间,苏州有一名姓乔美男子,留了长长的头发,脸上身上点翠穿珠,自物乔姑娘,出进闺阁,伺机******妇女,最后欲强***某官员夫人时才被发现。这种“人妖”术一般是秘密传授的。冯梦龙的《三言》中亦多有记载。而一般骗术则在骗子群体中广为流传,这种传播、交流的方式呈历时性与共时性两种特征。从历时性而言,某种骗术代代相传,虽随时代不同骗术的某一局部、道具、言语、藉口不同,但其行骗模式大体一致,并无多大改变。从共时性而言,某种骗术在某一时段互相交流,“共同进步”。前者,如明、清乃至近代社会的多数骗局,模式、结果大多一致;后者,如见于不同版本的明清笔记小说中的骗术记载,时异地发生的同样的骗局中,也有高下智愚的分别,是共时性骗局的特有状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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